吴飞：促进共同富裕下家族财富管理新趋势

“共同富裕”是当下最热的话题之一。这项政策的推出，有一定历史必然性。

首先，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允许一部分人先富。经过几十年发展，今天已经到了一个时间点，先富的要帮一把后富或者拉一把后富的。

其次，过去几十年我们发展非常快，这个快速发展是建立在一个高效的基础上。高效的同时，肯定要牺牲一部分公平，现在也已到了思考公平与效率之间平衡的时间点。第三，贫富分化不仅是中国的问题，而且是全球的问题。这会影响整个政府的执政基础，所以共同富裕有其迫切性。

实现共同富裕关键要“把蛋糕做大”

共同富裕政策的总体思想是要在高质量发展中实现共同富裕，最终形成一个橄榄型的社会财富分配结构，即穷人很少，富人不多，中产是社会的主导。这也是成熟市场经济国家常见的一种分配模式。

目前，国内分配结构是典型金字塔形，顶尖是人数少，但财富占比很高的富人，底层则是特别多的穷人。共同富裕的目标就是慢慢减少底层人群，把他们往中间转移，形成一个橄榄型结构。

实现共同富裕的政策配套路径是三次分配，即分别由三种不同力量来主导收入的分配。

初次分配是根据土地、资本、劳动力、数据等各种生产要素在生产过程中的贡献进行分配，关键词是劳动就业，政策导向是健全市场制度。

再次分配是政府根据法律法规，通过征收税收和政府非税收入，在各收入主体之间以现金或实物进行收入再次分配，政策导向是更严格的合规要求。三次分配就是企业、社会组织、家族、家庭和个人等基于自愿原则和道德准则，以募集、捐赠、资助、义工等慈善、公益方式对所属资源和财富进行分配，政策导向是社会风气引导和慈善税收优惠政策。

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中，能否在不减少富人群体的同时，减少穷人群体，增加中产群体？答案是可以，就是通过市场机制把蛋糕做大，也就是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正如2021年11月27日，第十届、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九届、十届全国工商联主席黄孟复在“《财经》年会2022：预测与战略”上表示：“今后的政策取向应该是让一切创造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让一切做蛋糕的人都能够安心地在国内做蛋糕，这样就有了共同富裕的物质基础。这是实现共同富裕最关键的一点，一定要把蛋糕做得足够大。”

换句话说，实现共同富裕的一个重要条件是把蛋糕尽量做大，穷人通过提供劳动力来增加收入，成为中产阶层。但这并不意味着分配结构会像以前那样，提供生产要素和劳动力者分的少，而提供资金、土地等其他要素者分的多。将来，这种分配结构会“倒过来”，即通过政府的力量，用税收或者其他政府收入进行调节。这种情况下，提供劳动力能够增加分配，因为随着经济结构转型及产业转型，未来很多劳动力不再从事原先人力密集型工作，而是从事更加复杂的工作，意味着他们会创造更多财富，收入也就相应增加了。

企业家可以从三个维度助力共同富裕

站在家族财富管理的新思维角度，企业家如何助力共同富裕？第一，企业千万不要“死掉”，只要活着就是创造就业，提供税收，助力共同富裕。第二，绝对保证合规。第三，适当回馈社会。

企业家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刘鹤副总理在“2021中国国际数字经济博览会”致辞中提过一组数据：“民营经济为我国贡献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城镇就业、90%以上的市场主体数量。”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企业家并非一直非常健康，没有任何挑战。根据上海高级金融学院与工商银行联合发布的《企业家财富健康指数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显示，当前企业家面临产业升级转型和传承需求的双重挑战。而且，很多企业家面临一些潜在的家族财富隐患。

我们通常将家族财富通常分成三大类，一是企业资本，即企业家的财富来源；二是金融资本，指与产业资本进行隔离后，通过金融投资确保家族财富增值的部分；三是家族资本，也就是家族的人力、社会和精神资本，可以理解为家族创造财富的能力。我们常说的传承，除了传承物质财富，实际也包括传承创造财富的能力。

报告调研发现，企业家的金融资产健康指数得分最高，这是因为所有金融机构最关心的就是家族的金融资本。相对而言，企业资本和家族资本得到的关注更少，所以这两项健康指数的得分更低，存在某种的健康隐患。

比如说，家族企业健康维度中，企业家最关心企业的管理权、控制权、战略与经营。其中，管理权方面，84%的企业家仍是一代人管理，很少做好传承安排；已经进行了传承的家族，却缺少相应的制度安排来保证接班人的管理权。控制权方面，家族持有股份比例相对较高，约75%持有50%以上股份。但问题是，大部分家族成员是以自然人方式持有股份，这就存在风险由自然人传导到企业的隐患。另外，仍有一定比例的家族企业中存在家企不分的情况。

家族资本健康方面，企业家最关心家族传承的安排、家族成员风险隔离以及成员的婚姻问题。根据报告，企业家中有30%做了传承安排，高达70%未做任何安排；40%做了家族成员之间风险隔离，60%未做任何措施；婚前做好传承安排的企业家仅占31%，婚内做好传承安排的也只有30%，这些都给家族的健康发展留下很大的隐患。

财富管理行业三个层面助力共同富裕

那么，财富管理行业如何助力共同富裕？这包括三个层面。

首先，提供财富风险管理服务。这个行业除了投资理财，未来更重要的是通过风险管理服务帮助企业健康活下来，间接助力共同富裕。

其次，帮助企业家税收合规。税收是再分配的重要工具，是唯一在三次分配中，政府能够全权掌控的力量，其重要性在于调节不公平的收入。财富管理行业要培养客户的合规意识，这非常重要。当然，在合理基础上做一些规划，也是可以提升客户纳税的体验。

第三，为企业家制定战略慈善规划。这方面，政府既要培养财富向善的文化氛围，同时短期内也需要一些政策引导，比如给予一定的税收优惠，以引导慈善意愿。而财富管理行业为企业家制定战略慈善规划，主要是规划企业家的慈善目标，同什么方式实现目标，以及评估慈善的效果。

比如，通过把慈善结合到企业经营和金融投资中，来帮助提高税收效率，降低税负。

又如，可以把慈善融入家族社会资本管理。所谓社会资本，就是帮助家族融入社会，取得社会的信任或者说引领社会的能力，这其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回馈社会。

再如，通过慈善来形成家族的独特价值观，也就是家族精神的传承。

此外还有人力资本的培养。很多大家族当孩子进入社会时，第一步往往都是从他们的基金会开始做起，培养小孩的责任感、融入社会的能力，这就是人力资本培养的一种方式。总结一下，家族要将慈善事业与财富管理相结合，具体可从四个方面展开：人力资本的管理（家族传承和接班人培养）、企业资本的管理（助力企业品牌影响力和经营）、文化资本的管理（形成家族独特的特征）、金融资本的管理（结合税收优惠政策，合理筹划税务成本）、社会资本的管理（融入社会、引领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