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际传承会对家族企业的研发投入产生影响吗?

动图

家族企业广泛存在于我国民营企业中,广义家族企业是指家族拥有企业的控制权,狭义的家族企业不仅要求家族对企业有控制权,而且要参与到企业的经营管理中。根据民营企业调查,全国超过80%的民营企业是广义家族企业,如果采用狭义的定义,这个比例也达到50%以上(王文京,2012)。[1]改革开放40多年,家族企业功不可没,但是创始人的年龄逐渐增大,家族企业的传承一定会到来,让家族企业能够基业长青,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

在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我国经济平稳发展,但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经济发展有所放缓,传统制造业的研发投入有所减弱。家族企业作为一种特殊的企业组织形式,需要考虑企业的经济目标和股权控制目标之间的权衡,这可能导致家族企业的创新动力更加不足(许永斌等,2020)。[2]目前,家族企业处于代际传承的高峰期,那么代际传承是否会对家族企业的研发投入产生影响呢?

关于这一问题的现有文献研究结论不完全统一,一方面代际传承期是企业战略转型的机会,能够促进企业的创新投入,让企业更好地适应现有的环境;另一方面,代际传承不可避免地导致企业内部人员的变动,现有资源和文化的流失,从而家族企业更不愿意进行高风险的研发投入(赵勇和李新春,2018)。[3]根据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将社会情感财富划分为延伸型和约束型。延伸型社会情感财富理论会促进研发投入,而约束型社会情感财富会抑制家族企业研发投入(朱沆等,2016)。[4]

同时,已有文献证实二代的教育水平、二代在参与家族企业管理之前的职业、家族企业的股权结构都会对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产生一定的影响,如:二代的从军经历抑制家族企业研发投入(罗进辉等,2017)[5]家族管理权涉入越大时,二代涉入对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越强(杜善重和汤莉,2019)。[6]现有文献考虑的影响因素大多考虑二代继承者的人口学统计特征并且大部分的影响因素都集中在企业内部,而鲜有文献考虑管理者先天的短视主义以及企业外部因素对代际传承和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是否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所以,本文选取2009—2020年沪深A股上市家族企业,研究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同时考虑管理者短视主义的中介效应以及行业集中度的调节效应。本文可能的贡献为:

01

将管理者的先天因素和企业外部因素加入到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这一研究框架中,为家族企业选择合理的代际传承时机提供建议。

02

拓展了家族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因素,希望家族企业能够综合考虑所有的因素,保证家族企业能够基业长青。

一、文献综述

01 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的关系

对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关系的研究已经有很多,但是并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甚至得出了完全相悖的结论。

有些学者认为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有促进作用。代际传承的早期,由于二代刚刚上位,缺乏一定的合法性和权威性,在参与家族企业战略决策的过程中,可能不能得到其他利益相关者的认可,受到压力所迫,需要通过成功的研发项目,尽快建立自身的权威和合法性,使自己能够顺利地走上自己的岗位(李卫宁等,2021)。[7]

有些学者认为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有阻碍作用。虽然家族企业成员直接参与到企业经营管理过程中,有效缓解了公司股东与经营者之间的代理问题,对于研发投入是有利的,但是家族企业多采用金字塔股权结构来实现对企业的控制,并且每一个人都是利己主义者,可能更多的追求短期利益从而减少研发投入(岳丽君和李荣,2017)。[8]家族企业传承的关键在于对创始人留下来的专用性资产的保护,所以二代为了更好地保护专用性资产,避免重大研发项目投资失败对专用性资产的破坏,从而减少研发投入(张京心等,2017)。[9]

02 家族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因素

有许多文献聚焦于创始人的特征、二代继承人的特征和企业内部因素在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发挥的调节作用。

家族企业创始人的政治身份促进了家族企业控制权的代际锁定,创始人更愿意从家族内部选拔接班人,更好地形成企业的家文化,使得企业无法获取企业的外部资源,对研发投入产生负面影响(胡旭阳,2020)。[10]家族企业创始人参政议政增加了二代接班人参政议政的可能性,使得接班人的决策更为保守,阻碍研发活动的进行(吴一平等,2020)。二代接班人的特征也会影响家族企业研发投入,二代继承人的受教育程度和海外工作经验能够促进研发投入(李学迁和董梦羽,2021)。[11]家族企业的业绩水平也对研发投入产生很重要的影响。传承前的业绩差距与代际传承后的创新活动存在显著的倒U型关系,传承期的家族企业面临结构的调整,为了能够进行平稳过渡,一定程度上抑制研发这种冒险的行为;而当家族企业处于相对富有的状态,继任者往往会选择安于现状,不愿意对家族企业进行变革(吴炯和戚阳阳,2020)。[12]

03 文献简要述评

从以上文献综述可以看出:目前关于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两者关系的调节效应研究,主要集中于家族成员的个人因素与家族企业的内部因素。如:一代创始人的政治身份,子女的数量;二代继承人的教育经历、工作经历等后天特质,而鲜有文献考虑管理者先天的短视主义和企业外部因素。因此,本文旨在研究管理者的短视主义在两者之间的中介效应和行业集中度等外部因素在两者之间的调节效应,帮助家族企业在代际传承的高峰期,更好地选择传承的时机,能够让家族企业更健康的发展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01 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的影响

社会情感财富理论认为家族企业除了需要考虑快速发展的经济目标,在进行决策的过程中,社会情感财富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考虑因素。社会情感财富的追求能够更好地调节代理问题,更好地实现股东财富最大化(闫华红和巩晓薇,2018)。[13]在考虑家族企业研发投入时,要综合考虑家族社会情感财富的投入。将社会情感财富进行分类,分为约束型和延伸型,并且认为延伸型社会情感财富会促进研发,而约束型社会情感财富会抑制研发投入(朱沆等,2016)。[4]

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可以划分为不同的阶段,不同阶段对研发投入的影响不尽相同,当二代刚进入企业与一代共同经营管理企业时会抑制研发投入,而当二代完全接任了董事长或者高管的职位,可能会重新促进研发投入(汪祥耀等,2016)。[14]

不同学者关于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的影响结论不尽相同,基于以上理论分析,本文提出竞争性假设1:

H1a: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正相关,即代际传承对家族企业研发投入有促进作用;

H1b: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负相关,即代际传承对家族企业研发投入有抑制作用。

02 管理者短视主义对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的中介效应

管理者的短视主义是基于社会心理学的概念,每一个人天生都希望能够通过短期的努力能够获得成功,当然短视主义的程度是有所不同的,会受到外部环境变化的影响(Holman等,2009)。[15]企业的管理者可能为了保持自己的声誉,而表现出更加短视的行为,将会更加关注短期投资以获取短期收益,而放弃高风险的研发投入(曹国华等,2017)。[16]

家族企业相比于非家族企业除了要满足股东财富最大化以外,还需要保持家族对企业的控制权,保持家族企业所产生的家文化。那么接任的二代继任者是否会因为需要保持职位的稳定以及家族企业的相对稳定变得更加地短视?现有研究表明,管理者的短视行为会影响管理者的决策,更倾向于关注当下的满足(胡楠等,2021)。[17]

当二代继任者上位后,是否可能为了保持一代创始人所留下的专用性资产不受损失,能够更好地保证自己的位置,变得更加短视,放弃进行高风险性的研发活动。基于以上理论分析,本文提出假设2:

H2:管理者短视主义在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

03 行业集中度对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的调节作用

行业集中度与研发投入关系的研究文献并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当市场竞争程度较低,行业集中度较大,少量企业形成垄断或者寡头,企业之间的资源分配比较均匀,高管不愿意进行研发投入;当市场竞争程度较高,行业集中度较小,大量企业形成完全竞争市场,企业需要通过研发保持竞争力,避免企业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淘汰(梁毕明和齐聪俐,2019)。[18]而有学者则认为在完全竞争的情况下,研发成果被其他公司学习的可能性比较大,企业的研发成果带来的超额绩效相对较少,企业没有足够的动力进行创新活动(王椿璞和苗天安,2018)。[19]

代际传承也存在时机选择的问题,在行业集中度较高的行业,如果家族企业要顺利完成代际传承,对二代的能力和传承意愿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二代不具备行业的相关技术要求,即使代际传承能够顺利完成,也可能在后期产生破产的风险。而在行业集中度较低的行业,该行业所需要的相关技术较为容易掌握,完成代际传承相对较为容易,对二代的能力要求相对较低,即使二代在现阶段缺乏该行业的相关技术,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强化相关技术,很好地完成代际传承。所以,处于行业集中度较高行业的家族企业,二代的能力相对较为突出,可能更勇于尝试高风险的研发活动;处于行业集中度较低行业中的家族企业,二代继承人的能力可能没有那么突出,厌恶高风险的研发投入。基于以上理论分析,本文提出假设3:

H3a:当家族企业所处行业集中度较高时,代际传承对家族企业研发投入的促进作用越强;

H3b:当家族企业所处行业集中度较高时,代际传承对家族企业研发投入的抑制作用越弱。

三、研究设计

01 数据来源及研究样本

2007年新版会计准则对研发投入进行了重新修正,2008年又面临全球金融危机,可能会对企业的研发投入产生影响,所以本文选取了2009—2020年沪深A股上市家族企业为研究样本。目前,关于家族企业的定义,不同文献采取的定义不尽相同,本文采用CNRDS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对于家族企业的定义:实际控制人是一个自然人或者家族;该自然人或家族直接或间接成为企业的第一大股东;至少两个家族成员在企业任职。根据本文的需要,对CNRDS家族企业数据库进行了筛选,第一,金融类上市公司相较于其他行业有不同的资产负债表结构,故删除金融类上市公司;第二,删除ST、ST*、PT等的上市公司;第三,删除观测值中有重要变量缺失的样本。最终得到上市家族企业1305家,共9142个样本数据,并对样本进行双侧1%的缩尾处理。本文家族企业数据来源于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管理者短视主义数据来自Wingo数据库,其他资产负债表有关数据来源于CSMAR数据库。

02变量定义

被解释变量

研发费用率。本文采用王明琳和何秋琴(2020)[20]的研究,用企业研发投入与营业收入的比值衡量家族企业研发投入强度,用RD表示。

解释变量

代际传承。本文采用虚拟变量来衡量家族企业是否发生代际传承,当创一代或者实际控制人的后代(包括儿子、女儿、女婿、孙子等)担任公司的董监高等职务,能够参与到企业的经营决策过程中,说明该上市家族企业发生了代际传承,该虚拟变量赋值为1,否则为0,用Succession表示。

中介变量

管理者短视主义。目前关于管理者短视主义的衡量,大部分是通过间接指标衡量短视主义,而不是通过直接的变量进行衡量,如曹国华等(2017)[16]直接用开发支出衡量短视主义。本文借鉴胡楠等(2021)[17]的研究,认为语言能够反应一个人的性格特质,通过文本分析方法,将管理者讨论与分析报告中有关短视的词句进行分析,如:今天内、数月内、年内等,进行词频统计对管理者短视主义进行衡量。管理者的短视主义程度=管理者讨论与分析报告中描述短视的词频占此报告总词频的比例,用Myopia表示。

调节变量

行业集中度。在前人的研究中,衡量行业集中度和竞争程度的指标主要有:赫芬达尔指数、勒纳指数、CR4、CR10等,本文采用赫芬达尔指数衡量企业行业集中度、市场竞争程度,用HHI表示。

控制变量

本文从公司财务和公司治理层面选择了控制变量:公司规模、独立董事比例、资产负债率、总资产净利率、股权制衡度等。具体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03 模型构建

为了验证H1,本文以RD为被解释变量,Snuccession为解释变量,构建模型1:

根据假设1,如果β₁为正,则表明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有促进作用,假设Hla得到证实;如果β为负,则表明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有阻碍作用,假设H1b得到证实。

为了验证H2:管理者短视主义在两者之间发挥的部分中介作用,构建模型2~模型4:

为了验证H3,本文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了代际传承与行业集中度的交乘项,构建模型5:

根据假设3,如果β为正,并且β;也为正,则假设H3a得到证实;如果β为负,但是β;为正,则假设H3b得到证实。

四、实证分析

01 描述性统计

根据表2描述性统计的相关结果,在所有的家族企业研究样本中,代际传承的平均值为0.4226,有42.26%的家族企业已经进入了代际传承的阶段,代际传承已经进入了高峰期,对于所有家族企业,传承都是不可避免的。研发费用的平均值仅为4.4998%,表明家族企业的研发费用率相对较低,家族企业相较于非家族企业对研发投入的重视程度相对较低,研发费用率的最大值为22.71%,最小值仅为0.05%,标准差为3.7601,不同类型家族企业的研发投入水平存在较大的差异,都相对较低,家族企业需要对研发投入给予足够的重视。管理者短视主义的平均值为0.0711,最大值为0.2994,标准差为0.0633,可见不同的家族企业的管理者短视程度是有所不同的,具有一定的差异性。

从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中可以发现,资产负债率的最大值为0.8046,最小值仅为0.0463,平均值为0.3577,家族企业的资产负债率普遍处于较低的水平,家族企业的财务决策相对较为保守,主要采用企业自有资金进行发展,很少采用大量外部负债进行发展。我国家族企业的规模相对较为接近。

02 相关性分析

根据表3相关性分析的结果,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基本都在0.5以下,说明两两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家族企业研发投入与代际传承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1183,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这初步验证了本文提出的假设H1b。研发投入与管理者短视主义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0856,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管理者的短视程度越高,越不愿意进行高风险的研发活动。代际传承与管理者短视主义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0587,在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的过程中,二代参与到企业的经营决策当中,二代可能因为需要稳固自己的地位,而表现出更高程度的短视行为。结合以上代际传承、研发投入与管理者短视主义之间的相关系数,初步验证了假设H2的中介效应。

研发投入与行业集中度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2324,研发投入与HHI负相关,当企业处于完全竞争的市场环境中时,企业会更多地进行研发活动,使得企业能够健康发展。而当企业处于接近垄断的行业,企业的研发动力不足,这与过去的研究结论相吻合。

03 回归分析

根据本文建立的回归模型1,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表4第一列针对假设1进行一元回归,没有考虑有关公司治理的相关控制变量的影响,回归结果显示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但是在没有加入控制变量的情况下,回归模型调整后的拟合优度相对较小。第二列按照回归模型1进行多元回归分析,结果依然与一元回归结果相一致,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并且拟合优度有所提升,回归结果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有效验证了假设H1b。家族企业除了需要满足业绩目标的同时,社会情感财富的保护也是家族企业的另一个主要目标。家族企业在代际传承完成之后,会进入一段过渡期,为了防止创一代留下的专用性资产和社会情感财富的损失,更好地巩固自己的职位稳定,会选择保守的策略:减少高风险长期性的研发投入,更注重短期内能够提高企业绩效的方法,促进家族企业的平稳发展。

为了验证假设H2,根据建立的模型2~模型4,进行多元回归分析,从表5中可以看出,第一列中,代际传承与管理者短视主义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且系数为0.0068,说明在二代继承者接替一代进行企业经营决策时,会增加自身的短视行为。第二列中,管理者短视主义与企业研发投入在1%的水平上显著负相关,且系数为-1.8785,说明管理者的短视主义能够抑制企业周期长、高风险的研发投入。而在第三列中,同时考虑代际传承和管理者短视主义对研发投入的影响时,发现代际传承仍然与研发投入在1%的水平上显著负相关,但是系数发生了变化,可见管理者短视主义在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发挥了中介作用

为了检验企业外部因素行业集中度(市场竞争水平)在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发挥的调节作用,本文建立了模型5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无论是否考虑控制变量,都能够得到相同的结论:当家族企业处于高行业集中度的垄断或寡头行业,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的抑制作用有所减弱,行业集中度在两者之间存在反向调节作用,验证了假设H3b。处于高度集中的家族企业,如果要顺利完成代际传承,则需要对继任者的能力和传承意愿提出更高的要求,只有继任者掌握了该行业所需要的先进技术,才能够适应相应的职位,使得家族企业稳定健康发展。继任者可能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进行更多的研发投入。而处于低行业集中度行业的家族企业对继任者的能力要求则不是很高,更容易掌握该行业所需要的专业知识,所以继任者可能没有相应的能力进行高风险的研发投入,选择更关注短期的绩效目标,符合假设H2b的逻辑。

04 进一步分析

在回归分析中,验证了行业集中度作为一个企业外部环境因素,在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的调节作用。那么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之间的关系是否也会受到外部政策因素的影响?在进一步分析中,本文验证了税收优惠政策作为一个企业外部政策因素在两者之间发挥的调节作用。构建回归模型6:

其中,Tax为虚拟变量,当该企业能够享受税收优惠政策时,则赋值为1,否则为0。

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无论是否考虑控制变量的影响,当家族企业享受税收优惠时,代际传承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抑制作用有所增强。回归结果分别在10%和1%的水平上显著。这其中可能的原因是家族企业在传承前已经受到了税收优惠政策的扶持,家族企业在传承的过程中业绩期望差距相对较小,外部利益相关者对于代际传承的反应较不明显,在代际传承完成之后,继任者更愿意安于现状,对研发投入的抑制作用有所增强。正如吴炯和戚阳阳(2020)[12]认为家族企业传承过程中存在着“抱残守缺与小富即安”的现象。

05 稳健性检验

为了避免被解释变量研发费用率选取的差异,导致回归结果产生一定的偏差,本文选取了另一个企业衡量研发投入强度的指标:研发投入占总资产的比重,指标的计算公式为研发费用率=本期研发投入/总资产。采用这一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稳健性检验的结果与回归分析中的回归结论相一致,仅仅在显著性水平上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本文在改变了研发投入强度的衡量标准后,回归结果仍然具有稳健性。

五、结论及建议

家族企业经历了改革开放40多年来的发展,家族企业创始人的年龄都已接近退休年龄,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的难题不可避免。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家族企业的发展,当然离不开创新的推动。那么家族企业在代际传承的转折点将对研发投入产生什么影响?管理者的短视主义、企业外部市场竞争和外部政策因素如何影响两者之间的关系?本文选取2009—2020年A股上市家族企业为研究对象,通过多元回归模型,检验了本文提出的假设,得出的实证结果为:

(1)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与研发投入负相关,即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产生抑制作用

(2)管理者短视主义在代际传承和研发投入两者之间发挥了中介作用。代际传承不可避免会导致企业内家族成员发生变动,给企业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因素,管理者为了避免不确定因素的发生,可能变得更加短视,不愿意尝试高风险的活动。

(3)当家族企业所处行业集中度较高时,对家族二代继任者的能力要求相对较高,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的抑制作用有所减弱

(4)当家族企业能够享受到所得税优惠政策时,家族企业传承前后的绩效期望差距相对较小,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对研发投入的抑制作用有所增强。并且通过稳健性检验证明本文的结论存在一定的稳定性。

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一定要注意传承时机的选择,一代创始人一定要提前开始考虑代际传承的相关事宜,提前让二代继承人加入到公司当中,成为公司的员工,了解企业的文化氛围,掌握公司运作所需要的核心技术,从而能够使得二代继承人顺利继承,使继承人能够勇于进行研发投入,促进家族企业的健康发展,减少市场竞争程度与外部相关政策的影响。

第二,管理者短视通常被认为是与生俱来的管理者特质,但是也会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当外部环境相对稳定时,管理者的短视程度可能相对较低。所以,当二代能够掌握家族企业核心技术时,最好设置2~3年的观察期,让二代继承者在一代的辅佐之下,进行公司的经营决策,最后让二代能够顺利上位,减少对研发投入的影响。

第三,如果一代创始人对二代继承者培养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二代继承者并不能熟练掌握该行业所需要的核心技术,则创始人不应将家业传承给二代继承人,可以选择引入职业经理人或者采用家族信托的方式。代际传承一定要早做打算,实现家族企业健康稳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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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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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处:《生产力研究》

作者简介:肖康元(1962-),男,上海人,上海海事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成本管理会计、财务管理;陈威(1998-),男,上海人,上海海事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财务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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