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美国战略遏制,中国怎么打?借鉴谁?
最近一个月来,“封杀”“禁止”“制裁”等字眼频频出现在中美关系的相关新闻中。从华为到香港,美国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就在7月21日本周二,美国突然要求中国关闭驻休斯敦总领事馆。两天后,中国启动强硬的反制措施:作为“回礼”,中国通知美方关闭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
不知不觉,从2018年4月的中兴事件开始,美国对中国的战略遏制已有两年多,俨然已经成为中国产业经济最大的焦虑,也成为全球经济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近现代中国浮浮沉沉,构成了一部屈辱史,亦构成一部发展史。中国的经济总量在全球的占比从1978年的不到2%,上升至2019年的16.4%。同时,中国早已不满足于充当生产玩具和袜子的劳工角色,我们正在打破美国站在食物链顶端享受既得利益的舒适圈。所以,美国对中国的遏制是一个必然事件。
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看待这一局面呢?
01
回归理性,以史为鉴
美国有本事在过去200多年里,从一个英国殖民地,跃升为全球最大经济体,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用经验积累起来的打法。
美国打过英国,打过日本,打过苏联,一身武艺,一身是胆。虽然今天特朗普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但他出的每一招都有章有法、有板有眼,打得中国很痛。所以,美国对中国在贸易、科技和政治上的遏制,并不是一个冲动的结果,而是一个理性博弈的过程。
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我们用一种“义和团式”的民粹主义思潮来对抗美国,显然是行不通的。
美国人越是步步紧逼,我们就越需要回归理性,就更应该以史为鉴,去看看过去几十年,美国的其他竞争对手,他们是如何应对遏制战的:谁失败了,谁又成功了?
02
失败案例:日本
首先讲一个失败案例。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崛起,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美国经济面临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的双重困扰。1984年,美国贸易逆差总额为1090亿美元,其中对日贸易逆差占到了50%。
于是,美国向昔日的小伙伴高举“屠刀”:先是在高科技领域,美国通过24次“301反倾销调查”、舆论战和一纸《美日半导体协定》,全面打压日本的半导体产业,随后干预外汇市场,迫使日元升值。
1985年,美国“逼迫”日、德等四个主要发达国家签订了著名的《广场协议》。说到底还是美国要求日、德等国家减少对美国出口,以及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下调利率,并扩大内需市场。
日本人的死穴可能是缺乏独立性。除了军事外,日本的中央银行独立性也很差,依附于当时日本中央财政机关“大藏省”。
一般而言,货币政策有三大调控工具:利率、存款准备金率和公开市场业务,而日本央行只能进行公开市场业务,其它两项政策的制定需要和“大藏省”协商。
所以,只要美国一压日本政府,日本政府就压日本央行。日本央行也只能乖乖照做,不断下调利率直至3%,但依然没有满足美国的胃口。
于是两年后,在“卢浮宫会议”上,美国不希望通过提高利率来稳定美元,转而要求日本和德国降低利率。日本政府响应了号召,要求央行把利率下调至2.5%的历史最低水平。
长期的低利率,导致货币供应量和流动性急剧增长。银行和企业苦于找不到高回报的投资项目,纷纷投入到房地产和股市两个大池子中,由此出现了巨大泡沫。
等到1989年,日本因通胀压力和愈演愈烈的投机之风,不得不采取一系列紧缩政策,比如连续5次上调利率。
结果,突如其来的信贷紧缩导致房地产和股市泡沫双双破灭,形成一大堆不良资产,金融机构倒闭,经济危机爆发。日本从此进入“失去的20年”。
03
成功案例1:德国
有人或许会问,当年签了《广场协议》的还有德国(1990年之前为联邦德国),他也是美国主要竞争对手,但为什么德国没有失去20年呢?
《广场协议》签订后,德国的货币——马克,同样出现升值。1985年至1995年,德国马克兑美元汇率从2.9马克/美元上升到1.4马克/美元,升值幅度超过100%。
但同是货币升值,日、德的手段和结局却大相径庭。德国当局态度很明朗,果断选择了保持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德国将控制货币发行量、稳定国内物价放在首要位置,这也意味着放弃了货币汇率的稳定。
与日本央行不同,德国央行在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时保持极强的独立性,联邦政府无权干预。
同样面对《广场协议》和《卢浮宫协议》,面对美国咄咄逼人的态度时,德国官员说:抱歉不行,我们中央银行跟你们美国一样是独立的,货币政策的制定是由委员会投票表决的。
德国就用这一套软钉子把美国人顶了回去。
尽管马克大幅度升值,经济出现下滑,但德国政府一直将存款利率维持在3%以上。与此同时,德国还利用了各种货币和财政政策组合,抵消货币升值的影响。比如,德国央行将抵押贷款利率和贴现率都降低了0.5%,以刺激出口。
正是货币政策的独立性,使得德国的通货膨胀率长期稳定在较低的3.7%,并没有像日本一样出现经济泡沫。
04
成功案例2:台湾
除了货币和贸易政策的灵活应对措施外,在产业政策上,中国台湾也为大陆提供了一些经验和启发。
20世纪70年代,发达国家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向“亚洲四小龙”转移,中国台湾利用这一契机,依靠加工出口型工业实现腾飞。
但是到了1980年代,台湾出口导向型经济弊端显现,对美贸易顺差过度膨胀,新台币出现升值压力。与此同时,美国“滞胀”、美元升值,引发了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美国人开始要求新台币升值,并减少台湾对美贸易出口。
台币升值自然使得国际热钱大量涌入,导致了资产泡沫。为应对危机,当时台湾地方政府应对的办法是什么呢?
是一边弱化产业政策,一边制定了《公平交易法》,成立公平交易委员会,并通过淘汰落后产能,发展半导体和IT产业,倒逼自己进行产业结构的升级,用产业经济的调整来回应美国人。
所以,今天的台积电、富士康等大企业的崛起,跟那一轮美国压迫和产业经济转型有很大关系。
05
中美“搏弈”,重点在“弈”
在遏制的过程中,美国突然发现,那个好欺负的“东亚病夫”不见了。新的角色让世界,甚至是中国自己都感到陌生。
于是,中美正式上了牌桌,展开新一轮的“搏弈”。表面上是“搏”,互相搏击、互相侵蚀,其实最本质、决定胜负的那一步却发生在“弈”,也就是见招拆招、以我为主。
今天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制造国,同时有一个蓬勃发展的内需市场,美国针对中国的种种招数,并不能完全得到美国企业的响应,也不一定能得到它所有盟友国的呼应。用全球供应链的优势,用我们熟悉的方式应对美国,中国仍然有可能退两步、进三步,重塑竞争的态势和格局。
如果中美贸易摩擦是一场拳击赛,中国失败的概率挺高的;但如果是打太极拳,就可能是另外一番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