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如何发展家族信托业务的？我国可以借鉴哪些经验？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我国社会私人财富不断积累，高净值人群数量逐年上升，招商银行与贝恩公司联合发布的《2021中国私人财富报告》中指出，可投资资产在1000万人民币以上的中国高净值人群达到262万人，共持有可投资规模84万亿人民币。预计到2021年底，中国高净值人群数量接近300万人，可投资资产总规模将突破90万亿元。创富一代们已经实现了财富的巨大积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子女的成长，该群体的需求中，家庭需求占比增大，对财富的保护、管理、传承意识越来越强烈。”

家族信托具有财富传承、风险隔离的功能，以英美国家为例，他们的家族信托发展较早，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运作体系，在管理财富和传承财富方面，家族信托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例如美国的肯尼迪家族就是运用了家族信托的财富传承机制，来保障家族财富的有效管理与传承。根据目前国内财富传承的现状来看，中国高净值人群越来越重视财富的有效管理与传承，随着家族信托的功能被更多人了解，设立家族信托的观念越来越深入人心，家族信托已经成为了我国财富传承中必不可缺的工具。

在后疫情时代，虽然经济增速放缓，但高净值人群的数量在逐年增加，对财富管理的需求也在增大，家族信托在未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和市场价值。但家族信托在我国的起步时间较晚，作为一种西方的舶来品，在本土化的发展过程中也面临着诸多问题。本文分析了家族信托在我国的发展现状、存在的问题，并以发达国家——美国为借鉴，分析他们的家族信托发展经验和对我国的启示，根据我国当前现状，对我国的家族信托发展提出相关建议。

一、家族信托在我国的发展历程以及存在的问题

01 发展历程

我国信托业发展较早，几千年前就有了信托业的萌芽，唐代的“柜坊”，明清的“行纪”，这些都是信托业的雏形。但我国的现代信托行业却是从国外传入，在20世纪初期，我国在上海成立第一家信托公司——中国商业信托公司。

家族信托作为信托业的一大种类，在我国的起步比较晚。2012年，平安信托推出我国首个家族信托“平安财富•鸿承世家系列单一万全资金信托”，拉开了家族信托本土化的序幕。2013年，招商银行成立国内第一家私人银行家族信托，随后，在上海举办首届家族信托年会，各信托公司纷纷看好家族信托，大力发展家族信托业务，自此，家族信托在我国迅速发展起来。截至现在，我国的68家信托公司中，已有59家开展了家族信托业务，而且家族信托的设立规模在不断增长之中。

02 家族信托在我国的发展动因

家族财富继承和管理的需要

高净值人群对于财富的管理和财富的传承有明显的需求。近些年来，高净值人群关注的焦点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创一代开始逐渐放手，寻求管理财富的方式。在过去的十年里，该群体的关注焦点主要集中在投资和财富的保值增值方面。近几年，该群体的关注焦点逐渐转移到财产的安全性以及如何传承给下一代而且将财富有效地进行管理，打破中国俗语“富不过三代”的“魔咒”。

财富风险隔离的需要

对于财富风险，企业家和高净值人群往往比较关注婚姻风险和债务风险。因信托财产特有的独立性，信托财产一旦成立，就成为一项独立的资产独立运行，不受其他财产干扰，也不参与其他财产的运行，即使面临离婚财产分配或企业经营不善债务问题，信托财产都与之无关。因此，家族信托的设立则可以隔离婚姻风险和债务风险。

家族信托具有节税避税的优势

虽然我国目前尚未开征遗产税，但按照国际惯例，遗产税必定会与赠与税同时开征。在中国家庭从创富向守富到传富的转变过程中，家庭代际之间的财富传承能否实现，是高净值人群最为关注的问题。根据国际经验，一旦遗产税开始征收，遗产税将成为财富传承的巨大阻力。为防止未来可能面临的赠与税，遗产税使得财富在传承过程中被稀释，通过设立家族信托的方式，委托人在信托期限之内，仅仅需要在第一次设立信托财产时缴纳税款，后期不需要再缴纳任何税费，同时，也可以利用金融杠杆工具，减少税收。

03 家族信托在我国存在的问题

信托机构产品综合性较差

目前家族信托的委托资金主要是现金，其他的金融资产，例如股票、债券、基金、收藏品等，由于其价值的不确定性，风险等级较高，很难成为信托财产，严重制约了家族信托的发展。信托公司的主要业务集中在集合信托等传统信托业务，业务的创新性不强。但高净值群体客户的需求在综合性程度上不断加深，不断追求财富安全和财富增值的一体化和综合化服务。而当前国内的信托业务在综合程度上还比较薄弱。

信托政策供给不足，信托税制空白较大

我国的信托法中的信托制度与国际中的信托制度不同，委托人通过非交易方式将信托财产的所有权交给受托人，由于信托财产非交易过户制度的缺失，该项信托财产如何纳税成为问题。信托财产登记制度缺失，在信托设立时，信托财产的登记只能依据合同法进行登记，难以发挥信托财产独立性的优势。

家族信托的专业人才队伍缺口大

家族信托的市场需求日益增大，专业人才队伍的短缺，成为我国快速发展家族信托义务的制约。家族信托的信托财产规模庞大，存续时间长，对从业人员的专业知识和职业素养要求极高。国内的信托业务起步较晚，经验不足，人才储备不够。

二、发达国家家族信托的经验借鉴——以美国为例

01 明确的信托监察人制度

信托监察人独立于委托人、受托人、受益人，行使受益人享有的监督权，对受托人是否依照信托协议对信托财产进行适当的管理。由于家族信托的存续时间长，涉及金额较大，在家族信托的存续期间，受托人可能产生变更以及其他问题，信托监察人的设立非常有必要。美国的相关法律文件中明确规定的家族信托中监察人的权力、义务、法律责任。我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以下简称信托法）中，我国信托监察人只涉及公益信托监察人，而以家族信托为代表的私益信托监察人法条并未提及，这显然不符合家族信托的发展需求。

02 清晰的税收制度

美国的信托税收依据的财产权的双重所有权之中，有普通法所有权和衡平法所有权之分，美国的税收制度更偏向于衡平法。在税收环节中，对于信托财产的形式上的转让不进行纳税。对于财产的多次转让以及转让过程中的资产收益如何进行税收都有明确的规定，避免多重税收。在我国，信托财产纳税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具体的有关家族信托财产的法律法规、纳税主体、税率、税收优惠等没有清晰的规定，存在重复收税情况，这与家族信托的设立初衷矛盾。

03 对我国家族信托发展的启示

对于美国家族信托的先进经验做法，我国不必生搬硬套，照搬照抄，而要以我国当前发展现状，结合我国的法律体系，制定符合中国国情，具有中国特色的一系列法规。要加快完善相关法律法规的步伐，充分认识到设立信托监察人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在已有的公益信托监察人的经验基础上，设立私益信托监察人。明晰家族信托的纳税主体、税率等，特别是对家族信托中的慈善信托，要有具体的税收优惠政策，促进社会慈善事业的发展。

三、我国家族信托的发展建议

01 高校注重信托人才的培养

高净值人群对家族信托需求越来越大，势必需要更多的专业家族信托人才。家族信托在我国起步较晚，相应的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也较少，应在高校就注重金融类学子在信托专业方面的培养，增大信托专业知识的储备，培养综合性、应用型人才。

02 加快信托制度的完善，加强家族信托的监管力度

推动信托财产非交易过户制度的落地实施，明确信托财产如何纳税的问题。推动信托财产登记制度的确立，充分发挥信托财产独立性和隔离风险的优势。加大信托业的开放程度，完善准入和退出机制。加大对家族信托业务的监管，尤其是注重对家族信托客户个人信息的保护，确保家族信托业务合规合法的进行。

03 降低家族信托的门槛和费用

家族信托的门槛较高，使许多对家族信托有兴趣的群体望而却步。降低家族信托的进入门槛，在相关政策的支持下，加大发展普惠家族信托的投入力度，推动信托业务向更深更广泛的领域发展。以建信信托为例，去年开始发展普惠家族信托，以40万为起点设立定制化家族信托，打破了传统的以1000万为设立起点的门槛，为更广泛的人群以及特殊群体提供管理财富、传承财富的工具。通过实践探索家族信托大众化的途径，为普惠家族信托的发展提供借鉴。

04 信托机构注重风险控制能力的提升

客户设立家族信托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规避风险，传承财富。高净值人群是否选择设立家族信托，选择哪一个机构设立家族信托，最看重就是该机构的风险控制能力。因此，信托业的发展壮大必须以风险控制能力的提升为核心。风控能力的提升要充分运用当前的大数据和区块链技术，以大数据作为背景，通过对客户信息的汇总、计算、处理，更深层次地挖掘客户背后的信息，以及通过对各种信息的收集和处理，更好地了解和把控资本市场上的信用风险、流动性风险、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等。

05 将金融科技融入家族信托业中，加大信托产品创新，注重模块化

金融科技正在改变信托行业的版图，中国信托业协会数据显示，目前，金融科技在完善信托公司内部管理，提高风险控和推动业务发展都发挥的显著作用。但与银行业相比，信托行业的金融科技运用水平以及规模并不高，金融科技在信托行业的运用领域还有很大的开展空间和开展潜力。

以平安信托为例，平安信托将信托业务重新整理梳理，分成四大模块，分别是资金生态，资产生态，运营中心和智慧经分，并运用金融科技将其全部线上化，四个模块融会贯通。并且，平安信托持续发力科技产业，开拓科技板块，以科技引领业务创新。截至2021年底，平安信托的专利申请数量多达162件，占据了信托行业专利数量的半壁江山，并且逐年稳定上涨。大力推进信托业务一体化和综合化的进程，注重信托产品的创新，在传统的集合信托的基础上，增加信托业务的个性化。借助互联网和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大力推进云信托服务和信托的模块化。

四、结语

我国家族信托方兴未艾。中国经济的稳步增长，使高收入人群不断增加，加之国际经济局势的动荡，经济的逆全球化以及俄乌冲突的不断升级，我国居民的财富管理需求不断增高，家族信托对财富管理的优势也越来越深入人心，越来越多的高收入人群选择家族信托作为财富管理工具。

数字经济的发展也充分带动了家族信托的创新与金融科技的融入。李克强总理在2022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指出要促进数字经济的发展，家族信托可以在此时机中，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着力发展自己的创新型产品，加快数字化转型，完善内部控制，提升风险管理水平，优化客户的数据库，提升客户体验，加强客户的信赖感。发展普惠家庭信托，积极响应国家政策指引，回归信托本源，贯彻落实政策提出的普惠金融。总而言之，家族信托的发展要与金融科技相结合，促进家族信托产品的专业化和多元化，结合大数据的发展，与客户、服务商以及同业进行信息和资源相互整合，在资本市场上走得更远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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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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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出处：《民生与经济》

责任编辑：赵卓言

作者简介：李雅玟,河南财经政法大学金融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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